文/谷米
<1>
那百子柜不大,看起来有些年头了。柜前摆着个玻璃柜,里面装满了各种药品。她就游走在中间那窄窄的一小块地儿,手里操着把精致的戥子,不时回头看看玻璃柜上的药方子,继而一个个地拉开药斗,抓起一小撮称。
她是我妈的朋友,我和我妈正在她经营的一所小药店,在此之前也曾来过。
就近找了凳子坐下。往里看,还有三个老人,她正给老人抓药。
就个停下来休息的当儿,她对着我妈说,“嗯——刚过年,你是吃胖了。”
又看了看我,“你倒是瘦,都没给你吃饭是吧。怕不是亲生的?”一边说着一边就笑出了声。
“对,捡来的。”我妈也笑,开玩笑说。
她爱开玩笑,有时却也严肃。
她们就这样有几句没一句地说了起来。
我呢?四处张望打发着时间。
<2>
我刚上大学。但大学生——毕业的没毕业的——早就已经多得数不过来了,要说我有什么比较不一样的——我在蓄发,作为一个男生——当然,要留长的。我不学音乐不通画,并没有特别的理由需要如此,只是我愿意。长发男在电视里早已见怪不怪,真到生活里来,还是很多人不习惯。定主意的时候便已预料到所要面对的阻力。
家长、亲朋好友就是道最难过的关。长辈聊天,谈天论地,总是避免不了要谈及我这长头发的。对这些几乎一致的劝说,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笑着听,扯开话题来。时间久了,也渐渐没什么,我也以为自己已经能习惯别人的看法了。
<3>
“手。”
伸出了右手给她把脉。只是些小毛病,很快就诊断完毕。没有其他人来看病,她们接着聊家常。
“我是第一次见你儿子吧?”
我和我妈对望了一眼。“不是啊,来过的,”我妈说,“可能是因为这头发吧。”
她瞅着我的头发,要板起脸来。
“头发留这么长,都要比我的长了。”
我没说话。我妈说道:“没办法,一心想着留长。”
“大学生就应该有大学生的样子,”说着她就站起来,取了一瓶药,又坐下,“这样不男不女的像什么……”
她一直讲。与其说是讲,不如说是近乎训斥,像犯了错时面对长辈,没有商量的余地。
我抿了抿嘴唇,听着她讲,不好移开目光埋下头。将放在桌子上的手移下来撑住膝盖。撑着不着力,又将手放上了桌子。
说完,她不做声,就盯着我。
我看得清楚,那张严肃的脸——前所未有的严肃——我脑子一片空白。为着那双就在眼前,却似相隔千里的眼,我多少有些发憷。
我快要不能保持微笑,却不晓得应该摆出什么表情。
<4>
“明天,把头发剪了。”
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,回家一路上一直在脑海里嗡嗡作响。
我被慑住了,被这道不容置疑的“命令”。
<5>
或许在每个人身上都有发生过:有时想做些改变,或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,但是还来不及有所行动,还来不及应付路途上的疲惫,单是面对亲友的苦口婆心,就已经耗尽所有气力。选专业、做规划,抑或是结交知己朋友,却难免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。哪怕那都是出于善意,奈何叫人难堪、退却。
很多人选择放弃,不是因为那些声音说得有多对,而是那份难堪苦在心里。
可正因为太多次不堪劝说而放弃,太多次想要有所作为却尽不如人意,陷入迷茫,我要找寻光亮,以留长发的方式。迷茫,却不愿迷失。
<6>
“所以你去不去理发。”回家的路上我妈问道。
风徐徐扑到我脸上,吹得发丝飘扬。我扬起嘴角。
“不去的。”
星光不问记:想勇敢地做自己,内心是要非常强大的,不只是要面对无关紧要的人的议论,要面对更大的难堪是自己身边的人的不理解。
当你的行为和他们眼中预期的不一样时,他们会苦口婆心、会嗤之以鼻、会直接发难,以他们认为正确的样子来劝说你、评价你、命令你。
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,因为大多数心中总有一个大众的标准,就是大多数人怎么样,你也应该那样才对。
这其实很无理,对不对?每个人都有权利过自己想要的生活,对不对?所以,这里面存在着一个边界的问题,什么事能管,什么事不要管。
确定事情的边界有两人个法则:
一个叫普遍性的必然法则,看事情与行为,是不是必然的,是不是普遍性的。
另一个是权利法则,看引发事情的行为,是不是合理的、符合权利概念的。
上面的故事中,这位阿姨犯了越界的错误,第一,人就不能留长发吗,男人就不能有长发吗?第二,她命令“我”理发,是她的权利吗,“我”的头发归不归她管呢?
道理就是这样,大家都明白,但为什么大家都不说什么呢?包括“我”在内,在别人的议论、劝说里宁可笑而不语,也不去争辩呢?
这是因为不同的人的认知层面不同,超出理解范围的,根本就无话说明,要说明也可以,成本会非常高。所以,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只见了一面,就再见不到了,因为人家根本就是不想见。
而如果一个人,能特立独行到被认可,那么那些个性的特征反而会变成大众喜欢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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