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网知识馆 星光不问 拥有那份对职业纯真的热爱

拥有那份对职业纯真的热爱

文/稻田

过往的片段纷纷挤到了记忆的窗口,像扎堆看热闹的孩童的脸,又像是飘过的各样的云……

尽管,选择教师作为职业,是被动的,那个年代如果可以选择,他可能会选择穿上工作服,到飘着机油香的热闹的工厂里去,因为工人代表着能量、身份和风光。但无论怎样,就业终归是件喜庆和神圣的事,周身的血管都在暗示和鼓动着他,得全心去做好。

他工作的学校是自己的母校,学生时代曾见过新老师准备公开课的情景,长长的楼道,昏黄的灯影,他们手捧案夹,走走停停,念念有词,眉目里传递着圣洁的情怀和对未来的憧憬。这样纯真的画面在他心里给教师这份职业上了底色。

教师这职业似乎就是“两个面对”,面对学生,面对书本。至少那个年代他是这样做教师的。于是在日常工作时,活动线路多在办公室和教室之间来回,工作之余,则大多沉在了书本里。那种对书本的珍视啊,现在想来都有些感人,到了冬季的晴日或久雨后的放晴,他都会将满架的书一摞摞地搬到室外晾晒,也常常面对着“书摊”做出一副“富贵满盈”的样子。待将书一摞摞地搬回,接着上架、码齐,便又要驻足欣赏了。

面对学生则主要是授课。课怎样上,从田园到校园,没有人教他,只想当然地理解为“让学生知道课文的好”,于是便花精力去发现课文的好。那时的读书备课,有些神圣到神秘的地步了,竟要“坚壁清野”,排除一切干扰。常常是关闭门窗,正襟危坐,数小时后规整书笔于桌案一角,才起身长吁,推窗换气,就差没焚香净手了。

课文读好了,也就知道讲什么了。工作不久后,他迎来了自己的第一堂公开课,讲的是朱自清的散文《绿》。课是怎么讲的已经完全忘记,只记得前几日发了疯似的投入和感受,又发了疯似的自演模拟,然后便是向学生们动情地描绘。学生们兴奋得涨红了脸,教室后面听课的老师和领导也都面露喜色。总之这堂入职的见面课上得不错,好印象也就这样建立起来了。以至于破天荒地获得了去省城高校学习的机会。

大约是十几年以后,在新的工作单位他又迎来了一次公开课,这回不是接受入职考核,而是参加市级的教坛新秀的评选。这回倒是比十年前自觉了,知道讲课实际是“导读”,要让学生能动的参与,不能“感情用事”,但备课时的疯狂和热情却是依旧。多年过去了,他仍会在心里津津乐道。课题是鲁迅的《阿Q正传》,为了深入理解和设计教学,他竟然自写了一篇几千字的关于课文的论文。这样高成本的备课,自然也换来了教学的好评,得了一个区级教坛新秀的本本。据评委负责人说,如果不是少了一个市先进的称号,这市级的教坛新秀也是非他莫属的。

但那时的他并不知评选的附加条件,只是单纯地疯狂投入,靠的是工作的惯性和对深情体验的向往。

年轻时的他无疑是热情而浪漫的文艺青年。

临调离的前一年,因为不可久用,他接手了一个“后进班”,就是那种成绩不好,实际也不被“待见”的班级。高考前,被刷下来的学生组成了一个新的班级,冲锋前却被告知靠边稍息,学生们自是心态卑靡的。作为班主任的他,悲悯之情如烈火焚身,以至到了夜不能寐的程度。

时过境迁,几十年后,他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当年那个自己,仰面朝天,躺在床上,眼前出现一张张学生的面孔。不安中他起身出屋,站在房头的土坡上。那是一个炎热的深夜,天穹繁星密布,大大小小的星星或明或暗地闪耀着,似是争着在表现自己。他忽然热血澎湃,折回屋内,展开稿纸,抖着手写了起来——《望星空》,这题目在他折回的路上就跳进脑海了。

他要借诗激情,以情壮志,振学生于卑靡。诗写了很长,是一首集体朗诵诗,全校朗诵比赛竟用时数分钟之久。现在是没有这样的文思和胆量了。三十多年过去了,诗句已然模糊,只大致记得有“大星小星都是星,大星小星都光明”两句,应是诗的核心了。

他清楚地记得大礼堂诗朗诵时的情形。前期排练酝酿起的感情到这时达到了沸点。大家都画了妆,油光满面地站在舞台的中央,那个黑肤小眼的男生和那个平日里狠狠的女生站在队列前,做了领诵。学生们在《望星空》的旋律中开始了他们的演出,朗诵到中途,眼泪就从领诵的男生的眼里汩汩地流出了,接着就传染了整个的队伍,演出已不是演出,而是宣泄和升华了。台下的他与学生们同走了这一段心路历程,内心也得到激荡和净化。

那次演出后,班级的风貌发生了明显的变化,但他的调离却给这燃起的热火泼了冷水。离开不久,大眼睛的班长寄来了学生的照片,写着各样的感言和誓语,是专门寄给他看的,其中就有那个领诵的女生,穿了一件时髦的衣服,好像还写了努力考学之类的话。

如今算起来,这些学生也已有50岁左右了吧……

上世纪90年代初,他做了一个高三文科班的班主任。情怀的故事也因此续写开来。

校园从来都不是安静之地,这回是班里的男生与社会青年对立上了。当时正值学校运动会,他明显地感觉到几个男生脸色灰青,心思也不在田径场内。原因好像是社会青年言辞不敬,也可能就是相互看不顺眼,总之对立即将演变成一场决斗。

做教师的,只要将感情给了学生,便会产生父母护犊之勇,特别是做了班主任之后,这倒是从另一面证明了“一日为师,终身为父”的言出有据。他一个单纯的书生,为了避免学生遭险,竟然想出了宴酒消恩仇的方法。在校园边上的一间小店备下一桌酒菜,还把另一伙有说话分量的老大请了出来,在酒桌上他学着电影里看来的江湖样,竟然得到了“老大”的表态,将事态给平息了下去。

这是他在学生里立威扬名的一件事,于是后来说话的音量好像更高了些,效果也更好了。

爱生如子,一点也不夸张,尽管那时他还没做父亲,但却把全部的心思都给了学生。“一家之长”的地位也确实确立了起来,而且档次还不低,大概是属于那种偶像型的家长。课上课下与学生交流,总是接到些专注欣赏的目光。这样的待遇和日子久了,竟将他拖进难舍难分的感情里。

那个场景他几十年后都忘不了,学生纷纷地拿着精美的笔记本找他题写毕业留言,他则极真诚地炼句修辞,都是些刻意激昂的诗样话语。

学生们拿着笔记本走了,他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空落、慌乱的感觉。放学以后,他刻意地再走进那间熟悉的教室。课桌前的熟悉面孔一下子都被删去了!他独立在讲台前,目光横横竖竖在课桌间搜寻,还能辨出某排某座某生的脸,但转瞬即逝又空然。

他站立了很久,离开时既伤感,又满足。现在想起,则全是羡慕,好像这是他人的经历了。

他这一生只做了一种职业,在学校里做教师。四十年了,他恍惚始终在一条高速公路上驾车,导航仪里跳出迅速减少的公里数,收费站的轮廓也可以看到了。但路过的景物总是不断地浮现到眼前来。

他对这段漫长的驾程有一种欲罢不能的心情,他急于停止,去过一种不再牵挂和可以任性的日子,但想到突然间就要成为熟悉的人事的无关者,又有了点紧张和不舍。

他的眼前又出现了那间温馨而暗淡的西式地下室,这是他过五十岁生日的地方,建筑是海岛上的一栋民宿,先前由洋人盖下,后来住过民国时期的一位名人。楼下一层是厨房,另一边则开辟出几个上网用的隔间。夜幕降临,柔光笼罩,但做寿的酒食却用得心神不宁。那时他已经循了“做而优则仕”的行道,扮演了一所学校的家长,偏偏遇到了世界性的金融危机,于是他担心起了学生家庭的稳定。

他将妻儿晾在一边,走入上网的隔间,对着电脑,给家长写起信来:工作不易,育儿也不易,要考虑孩子的长远,最好不轻易地迁徙……觉着还不够,又换了称呼,再给学生写了一封,希望念顾父母之难,好好学习,分担家事等,写好后发到学校网站,他才回了房间。如今,这两封信依然在学校的网页上。

信虽这样写,但他自己却总是迁徙。工作了二十年的学校,一声电话就调走了。学校正在申报省一级学校,材料是他负责组织的,高高地排满了会议室的椭圆形会议桌,评估组就要到了,怎么放得下呢?那时他已经到新校报到,夜里却又独自坐在会议室的材料前逐一地检查起来。半夜十分,他将记录着问题和建议的纸张塞进校长办公室的门缝,走下楼来,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的大楼,悄然离去。

他想起了初当教师的时候听到的一个故事,一个业余的画家,平常的日子总是过得粗枝大叶,然而一旦进入作画,就特别细致起来,铺纸调墨,净手提笔,沉入画境,神圣和纯真弥漫周身!

经历和积累了无数的人事之后,他觉得纯真或许才是最后的财富,也是最为珍贵的。然而纯真却又是最为危险的,因为纯真总会被世俗教诲和批驳,将它等同于天真,甚至愚钝和呆傻。纯真之人也极容易在“务实”之类的铁证压迫下动摇或放弃。但他仍然认为纯真是最为珍贵和美丽的,值得人们去肯定和坚持,因为在多数人的心里,纯真仍然是仰慕的明月、心仪的春花、回首的激荡。

当行为听命于纯真,当情怀背对于功利,当思想清空了“精致”,是最可能成就大事的境界,职业和人生也是最为享受和美丽的时候。虽然,生活没有赐予人们保持完全纯真的土壤,却也没有剥夺人们对纯真的有限追求和无限向往……

他提醒自己终止纷涌而至的回忆,决定留下一份职业的纯真,在退休的日子里慢慢品咂,以滋养崭新的生活。

星光不问记:向这样的前辈致敬和学习,能一生将教育贯穿于自己的生活和理想,能如此热情地教书育人,能始终无悔地保持这份职业的纯真,并收获满满的芬芳,是当之无愧的灵魂之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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