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郭敏敏

老贺：

昨天回家的路上，瞥见十字路口悬挂的母亲节促销广告，哦，原来明天就是母亲节了。道路两旁的街景、树木和行人在后视镜里呼啸而过，脑子里缓缓飞进来许多画面，如光如影，一帧一帧播放着这么多年来我眼中的你。

妈，想单独为你记录些东西。

如果这是一封信的话，我想我应该用“您”显得更尊敬，但这样讲话，的确又不是我们真实的样子。

2020年的春节，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阻断了很多东西，也包括我们返湘的路。你说庆幸我们没回家，小区封了，道路封了，口罩没了，于心不安。整个假期，我们只能在视频和电话里彼此叮嘱着、关照着，静待生活归于平静。

你说，其实出不去也蛮好，有了大把的时间翻翻家里束之高阁的旧书，比如那本《少有人走的路》，让你读的时候心特别静，读完颇受启发。听你这么一讲，真是有几分感动，老贺，为你依然愿意静下来慢慢读一本书，点个赞。

我曾听过一句话：不要在愚蠢的人面前自嘲，她们会当真，而且会在你面前傲慢起来。

龙应台在《天长地久》里写过：养儿育女的人是否早就知道，当初做牛做马让儿女受高等教育，最后换得他们从高处俯视你，不耐烦的对你说：“哎呀，你不懂啦”。

老贺，坦白的讲，我也曾为自己的傻缺行为而感到羞耻，后来每每回忆之时，你总是哈哈一笑道：那又有什么关系？谁不是那样过来的呢?

你常常感叹，回想自己的年轻岁月，无知又渺小，好像什么也不懂，不懂得虚掩在门后的选择，不懂得关照自己真实的内心。

你说，怕什么，慢慢来，自有答案。

你常跟我讲: 幸福是一种内心的感受。

老贺，不瞒你说，从字面上理解这句话到内心理解这句话，真的有一段很长的距离需要跨越，有很多的挫折需要经历，有很长的时间需要等待。

退休后的你，保持了很多好的生活习惯，自律、健身、唱歌，在均衡的粗茶淡饭中学会自我保养，寻找快乐。在这一点上，你比老郭要做得好太多，也用你的实际行动让我真切的感受到，有趣的人生不只有一种模式，更不是由金钱的多少来决定。

老贺，你是我见过的，为数不多的，真正发自内心热爱自然的人。你喜欢双脚踏在柔软的土地，喜欢双肺浸满山间的清风，喜欢满眼的纯粹绿意，最重要的，是你从不停留于意念中的喜欢，而是身体力行的去寻找，去体验，去感受。你说自然的东西最通透，也最让人快活。

你常常在电话那头，高兴地跟我描述今天在菜市场又买到什么好菜，碰到一个怎样有意思的菜农，听他讲了什么有趣的话，字里行间都是对菜市场的喜爱。老贺，最近这一两年以来，我也越发的喜欢流连于菜市场，以至于如果去到任何一个新的城市，都必须要到那里的菜市场走走看看，才觉得舒心。

一个人如果走投无路，心一窄想寻短见，就放他去菜市场。哈，当然，这话不是你说的，是古龙说的。

最近读唐浩明的《张之洞》，书里有句话：人生难得最是情。

真情不在多寡，而在虚实，是深埋于血脉之间的宽容守护，也是穿梭于市井街巷的人间烟火。

前阵子看了一部短短的纪录片，《四个春天》，简单，沉静，充满力量。导演陆庆屹说，影片中整个家庭所透露出来的爱、豁达、坚韧，也是大部分中国家庭所欠缺的。

看完这部片子，我很想给你一个拥抱。

每个家庭都有诗意，尽管这诗意里不一定全是美好，也夹杂着凝重，甚至是困难重重。我们无法控制生离死别，但是自强的父母不会轻易屈服，这也许就是我从你这一辈人身上学到的生活态度。

老贺，谢谢你为这个家几十年寒来暑往的点滴付出，你的隐忍、宽容，你的乐观、开朗，就是你一笔一画写在哥哥和我心里的诗。

妈，母亲节快乐，谢谢你，爱着你。

女儿敬上

2020年5月9日

星光不问记：最亲近的人对彼此的影响是最大的，好母亲对孩子的好影响是终生的，反过来，一个好的孩子也足以改变整个家庭关系。这个好，就是文中所指的——有趣的灵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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