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网知识馆 星光不问 沉思的力量和独立的灵魂

沉思的力量和独立的灵魂

文/喵达

上大学时,中文系有一门课叫女性文学,有次上课的老太太怒气冲冲地走进来,对着一群女孩大骂:“你们不自重,不自爱,尽糟蹋文学。”我们被骂得晕头转向,老太太说她在校园里遇到一学中文的黑人,他得意洋洋地说自己在中国一共有8个中文系的女朋友,而且是同时。老太太觉得研究了一辈子女性文学,钻研女性沉默、温柔、坚强、智慧的优秀特质,却被一个黑人在现实世界里打击得不行,暴跳如雷、哇哇大叫。我们都是20岁的女生,无法理解60岁女权主义者的愤怒,猜想一定是黑人不帅,如果是个金发碧眼,像汤姆克鲁斯的男孩追求还不乐得上天。

我们没有感同身受的切腹之痛,是因为社会给予女性群体一个宽容的状态,女性可以读书、工作,而不是被人批评“女性戴上眼镜会损害原始天真之美”;可以自由地选择婚姻,而不用被父兄胁迫嫁给暴戾的陌生人;可以生1-2个孩子,而不是哭啼啼地跟着一群娃娃;可以继承父母的财产,而不是被人当作泼出去的水;可以谈论政治,参与公众生活,而不是躲进狭窄的厨房偷偷地吃晚餐;甚至可以从事很多男人的专属职业,如开汽车、做运动员等等。这一切发生得太快,要知道一百年前我的同乡刘半农才硬生生的创造一个“她”字,这个“她”就从沉重压抑的文化土壤里开出绚丽的花朵。我见过1901年中国第一批女童入学堂的照片,灰灰的小脸看不到一丝笑容,矮矮的男先生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字“天地之中有我”,震聋发挥,几乎让人滴落热泪。社会的变革推动着女性从小小的闺房里走出来,放开了窄窄的脚,握着一支秃笔随意涂鸦,让充满阳刚威猛之气的文学世界里有了女性清丽的影像。可是看看长长的文学目录,就会发现男作家的数量简直如银河里繁星般照耀苍穹,而女作家们顶着“妓女”“不守妇道”各种名号,写着诗歌、小说、散文,释放着心里的苦痛和压力,并非是才华有限,而是社会、生活和家庭层层缠绕着女性可怜的智慧。萧红就曾写道:“或许百年后,人们怀念的不是我的文字,而是我与几个男人有关系。”

我想说明的这个文学界的不公平,早在1929年前辈伍尔夫就有所论及,在她的《一间自己的房间》里就为女性呐喊,为何女人比男人贫穷?为何女人在智力和才华上比男性等而下之?回答这些艰难问题之前,我们先来看看伍尔夫何许人也?她是英国女作家,现代派及意识流文学的先锋,著名的文艺团体“布鲁姆茨伯里派”的核心人物,“女权主义者”“女同性恋”“女精神病者”这些称呼让这个严肃、长脸的女人看起来不可亲近,猜想她的书也是如同爽直和坚硬的大理石。但是翻开这本被后世视为女权主义著作范本的《一间自己的房间》,扑面而来有种最熟悉的陌生人之感,熟悉是因为处处流露着女人自尊自爱自强的情态,陌生是这位女士采用了意识流文学的形式,各种语言絮絮叨叨地像个老太太般在耳边哄响。加上英汉翻译的文化鸿沟,这实在不是一本好读的书,几次翻开,几次合上,中途与儿子玩闹了几次,又忍不住诱惑,说服自己说,读下去吧,你会成为一个内心强大的女人。

这本书虚构了一个叫玛丽的女人,在英国某个大学的河边沉思,无意踏进了一块草坪,一个学监大叫女人只能走碎石小路,她又想去图书馆,又有一个老先生喊女人进来必须要介绍信,她看到男人吃了一顿香喷喷的大餐,而女人却吃了普通乏味的梅子饭菜,慢慢地引出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文学话题“为何女人在文学领域里不见踪影”,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“女人要写小说,必须要有一间自己的房子和一年500英镑的收入。”它不是论文,也不是散文,表面的杂沓无序却有一股内在的诗意。一间独立的房子象征着独立自由的思考空间,而且加锁的,不会时不时放下纸笔去收拾家务和哄乖哭闹的孩子,你在这个空间可以随意支配思绪,静默地享受思考泛起的浪花。而一年500英镑是物质的保障,打开钱包就能买个发夹、吃一顿精美的甜点,而不用向你的父亲或者丈夫伸手讨要,这笔小小的固定收入让女性能走进精彩的辽阔的世界,而不是躺在屋顶上凭空想象着远方。很多男人看完这本书,直呼“十足的女权主义者”,但我感受到伍尔夫只是表达了女性基本的诉求,即独立的经济来源保障思想表达的自由权利。对于两性关系,她出人意料地平和淡定,一个性别反对另一种性别,那是人类生存的小学阶段。她说,一个伟大的头脑必须是雌雄同体,只以女性或者男性的单一角度去思考,不利于生动地创造,这个头脑里的女性和男性角色应该达到绝妙的平衡。她不偏袒女性,过分男女性别的对立会激发愤怒,而愤怒会让文学偏离本质、扭曲变形,她不向男性示弱,女性拥有表现力十足的才华,苦于过去没有教育的机会,没有思考的空间和时间,才造成了妇女贫困和才智困顿的假象。

合上这本书,我就又一次想入非非,诚然像我之前所说,女性和男性能踏上相同的起跑线,花了整整一百年,打碎了贞节牌坊,剪短了满头秀发,夹着书本走进了校园,上起了班,我们收获了妇女解放运动最伟大的成果,要知道这个地球上还有蒙着面纱,被父母兄弟当做猪羊一样买卖的可怜女人在哭泣。我仔细地玩味“一间自己的房间”,一间房间是一个独立的空间,“自己的”指明属于个人,而不是和父母、丈夫、子女共用。可是现实中拥有这样一个小小的房间实在太难,女人太忙,总是被各种外界的看法、责任、关系所禁锢?刚拿起一本书,拾起一支笔,父母会说碗刷了吗,丈夫说我的衣服放哪里了,孩子们哇哇大哭,只能挣扎着站起身来,收拾妥当一切,身子已经沉重得不像自己的,算了吧还是等明天再说吧,自我安慰道梦想这种东西果然只属于有钱有闲的人。现代女人身上的确被解除了一些让人窒息的丝线,可是看不见的、刻入骨血的观念依旧在隐隐让神经作痛:我的闺蜜年过30岁没结婚,父母几次威胁脱离关系,总要强调一句,你是女人别再作了;小区里有一全职奶爸独立带娃,总有一群大妈们围着孩子大叫可怜,孩子她妈太狠心了;求职的路上,公司委婉地回复,这个岗位更适合男性或者要求女性已婚已育,苦笑摇头;父母教导我们,为了这个家庭,丈夫、孩子,你要多做家务、做牺牲,红舞鞋、新画笔、白丝裙都该收在一边。我们介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,在乎世俗的感受,自己的房间开开合合,总有人出出进进,纷纷挠挠,等皱纹爬上脸庞,却记不得某年某月某日我们做过些什么,通常是琐碎到极致的小事,拉扯过几个孩子,丈夫是什么样的人。有人问这样的房间要很大,很奢华吗?我觉得只要一间小巧的精致的房间,太大了往往被奇异的摆设所吸引,无法静心下来思考,里面也不需要各式各样的名牌包包、造型奇特的高跟鞋、香气四溢的化妆品,没有塞得满满当当的脏碗筷,简单朴素清爽,自由地想象、静默地思考、无限的创造。为了保障拥有这个房间,我们需要每年固定的收入,物质是独立的第一步,就像舒婷所说女性应当作为对等的形象站在男性身边,而不是依附、炫耀与歌颂。我曾教过一个国际班,一个韩国太太问我,“吴老师,结婚以后还工作吗?”我不假思索地回答,“上啊,一起负担家庭。”全班为我鼓掌,这里面固然有文化的差异,但也看到女性被更多框定在社会的角色属性里。成长的路上,我也曾羡慕、迷茫过,但是也逐渐认识到工作是获取自我价值和尊严的有效途径,不管是为了生存还是爱好的工作,给予你物质的回报,让你快乐,让你满足,允许你任性地无所事事,允许你去胡思乱想,允许你到处乱走。

最后,我承认这本意识流的小册子实在艰涩难懂,伍尔夫想把一切脑中各种天马行空的观点熬成一锅汤让你吞下去,热辣辣地让人如鲠在喉,可是“一间自己的房间”确是女权运动和女性文学的一声春雷,就现在的影响来说,至少让无数女性在婚前购置房产有了更好的借口,但这间房是无形无影,是构建在你的心灵中,不是女性痛苦的束缚,而是灵魂飞翔的翅膀,有了它你爱上哪儿就去哪儿。

星光不问记:为喵达的独立自主、坚强自由点赞喝彩。联想到最近二胎政策的开放,这是对女性生存的又一次考验。其实,独立人的依然独立,双方会共同商量要不要孩子,依附的依然没有自己选择的自由。二胎后就是带孩子的问题比较棘手,这是至少要牺牲女性一到两年的职业时间的,所以,生不生应该遵从女人的意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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